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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书一

luyued 发布于 2011-01-05 20:06   浏览 N 次  

书一

路书,就是旅行指南,相当于文字地图。二者的区别不大,只不过,前者更具人文关怀。路书盛行于驴友间,一般不外传,大多数FB旅游者看不上眼,因为它的核心指向很简单:最好不掏一分钱耍完一个旅程。比如,它会教导你在某条线路上如何蹭车,如何逃避景区门票等等这些。大部分路书上都会有很多电话号码,细分类就会发现,那头接电话的人不是向导,就是无牌照野车主。什么族都有,汉满蒙回藏,哈尼景颇摩梭女。驴友们倒不是图人家不要钱,不可能,钱照收,主要是这些人不会多收你的钱,他们知道,驴友惹不起,五湖四海,在网上发个贴子,他们那里就没人去旅游了,至少没人找他了。细水长流嘛。更主要的是,这些人懂驴友的规矩,绝不会问“那是你老婆吗?”这样的傻话。
话说回来,如果景区门票收益的50%能还原于山于水于自然,或者当地百姓,谁还会干逃票那种下三滥的事体呢。你说是不是?但,那可能吗?……所以,逃票不但有理而且我们认为光荣。但是很难,收票的狗子们似乎腚片子上都安有眼。贼精。蒋公骂这帮人“娘希屁”是对的。
我逃过票,但不多。因为收票的大多是女的……人常说熟人难下手,在我这里,生的也一样。唉……就不提了。
下面三期,是我近三年几条大线的路书。简单,但不适用。大而“划”之,一带而过,写出来主要是作为“炫耀”的一个记号,说自己到此一游罢了。

2006年路书
9月31日,我们一行10人房车一辆,有铺有盖,晚8点30分从西安丰庆公园西门出发,目的地是额济纳旗,去那里看胡杨,我们想看看,那胡杨的叶子,怎样在三天内染黄变红然后凋零飘落。房车俱乐部没跟人,司机就是我们,轮着开。我嘛,只会趁车。这一夜或躺或卧或坐。
10月1日。上午11时到甘肃甘谷县,集体吃拉面,上车,赶路。国庆节这天一口气飚到武威,到了就入夜了,找馆子,吃手抓肉,再走。记得半夜停了一停,同行有驴友说这里是高台,说他在这里当过兵,还说在这里认识得他老婆。云云。
2日。凌晨赶到航天城。当过兵的带我们下去参观了一圈。他在这里有很多战友,仍在岗位上。我们没搔扰人家。重新上路时,当兵的指着路两边,远处的一片片绿洲说,这是某营,这是某连。然后,带我们上了一截岔路,朝南开了二十分种。是片湿地,有白杨,红柳,枯黄的芦苇。当然,还有鸟,好几种,全是灰色羽毛,但显得很漂亮。三千弱水就是从这里开始渗入沙漠,幻成渺渺茫茫的蒙气。正午就开到额旗了。洗澡。澡堂子一进两开,男左女右,她们几个洗得慢,很慢。我理解,也情愿她们洗慢些,再慢些。额旗有太多故事,西夏王朝、忽必烈,而我所仰慕的却是土尔扈特人,疲惫而坚韧的一个蒙古族分支。赶到二道桥,我们连车带人就隐没进巨大的胡杨林里了。不很黄,叶子,胡杨有它的情感,还没酝到。其他人下车拍去了,我们三个开着车纵深而去,一路黄尘,灰头土脸,直到开不动。晚上就在胡杨林里扎营,埋锅造饭,猛喝一顿。我醉了,入帐便睡着了。半夜听说另一路驴也赶到了。他们没打扰我,我也没起来。
3日。太阳出来才醒。一出帐,一抬头,就被震到了。黄了,全黄了。我们谁也不说话,就坐在那几根朽木上,看树叶数皱褶。生命的过程。我们说啥呢?它们只是黄了。我心想,下午就走,离开这里,不看它们怎样飘零。和另一路驴分手后,我们直奔策克口岸。路过沙枣树林,路过几辆拖拉机,其中一辆由一个十来岁小男孩驾着,像王爷一样有气派,路过戈壁滩,路过几个男人几个女人,蒙古族也有小女人,看起来很娇嫩的那种小女人,还路过几峰骆驼,其中一头是公的。认出性别,不是因为它骨骼高大驼峰奇耸,是它的态度,走走停停,略显顾虑。它在等,等后面的同行赶上来,一起走到很远处,走到肉眼看不到的地方,大概,那里会有一片草木茂盛的海子吧,然后,看似鲁莽,它们却会小心地绕过天鹅野鸭们下的蛋。国境线就是铁丝网,两边是几十米的隔离带。那边的人肯定和这边的人没区别,包括也会有那样的小女人,我这样想。国境有多长,铁丝网就有多长。九几年那边大旱,几十万头蒙古野驴冲破铁丝网过到这边寻草吃。领头那只,一定非是公驴吗?不见得,那是仅是人的看法,仅是我的看法,野驴们的王爷,很可能是头母的,就像成吉思汗的母亲一样伟大。那是另一个地方发生过的事,二连浩特东边那片沙海,离这里很远,很远。我是说,九几年那群野驴。然后,我们去了怪树林。就是死后还在沙漠里站了一千年那片林子。全是死尸,树的遗体,它们的精灵早就出窍了。收门票,同行有记者证、警官证、军官证,我也有,野外作业证,上面注明让驻军和地方放行的那种。西北旅行,这些证很管用,当地人认,也对我们很尊敬。南方去就不行了,他们只认上面注有“中国人民银行”字样的那种证。赶到黑城半夜了。在蒙古包饭馆里吃肉时,发现对面有两个女的,汉人,年纪不大,好像也是很在乎跟上“路书”走的那种人,嘀嘀咕咕朝我们看。我们也看她俩。不过终究我们还是没理她们,没跟她俩搭伙,没混帐,也就就没操心她俩晚上用怎样一种或某几种睡觉的姿势了。可我总觉得,我们里面一定有人老掂记这桩事,后悔了一路也有可能。在黑城外,就是西夏王朝建城的地方,我们支安营支帐。怪异的是,这里,他们不让白进,所有证件不管用,得用钱。我们只好顶着烈日,在沙漠里绕了好一阵,才找到一个豁口,从铁丝网钻进去。男人打头往里钻,倒不是男人勇猛,主要是女人不该给男人们看她们怎样撅屁股。在沙漠深处,女人的姿态并不能主导一切,它靠后,处在极其尴尬那个地带。但同时,我们男人得承认这点:沙漠里面,没有丑陋的女人。西夏不存在了,三千弱水也干涸了,然而,胡杨的叶子却今年黄了明年又绿。那两个另路女人……其中一个皮肤显黑,但身材极好,比胡杨树杆还窈窕。另一个嘛……我没太上心,就算她是沙枣,必竟也是棵树。
4日。车加油人解散,说好两小时出发,可磨磨蹭蹭,人手总聚不拢。我晓得,大家不想离开额旗嘛。和一大批不期而遇的西安熟驴们喝了一阵啤酒,下午5点多,我们才起身。整整一个下午一个一晚上没下车,与铁丝网平行,返程的路,在暗夜里向东延伸。
5日,凌晨,赶到阿拉善左旗西边的一片草原上。在清亮的晨光中,我们看到右手方向很远的天边,有一抹墨绿。大家相互看了一眼,就冲它而去。这地方应该叫它“牧民乐”。那头煮熟畜牲很大,一条羊脖子就把我们十个人喂饱了。当然,还有奶茶、奶酪、奶皮子,熟米。左旗我们没停,直接把车开到贺兰山西麓的噶丹吉林,就是光宗寺,也就是当地人叫的南寺。没烧香,但佛还是拜了,也转经了。西部所有寺院的特征,可以不睁眼就能感受到:浓烈的酥油味。味道越浓,寺就越大,僧人就越多,里面那个转世喇嘛的教域就会越广。正午,折返到省级路,开了一会,发现有个岔道,看起来里面有内容,没怎商量就拐进去了。一百迈跑了足了一个多钟头才到。旅行最大的乐趣就是冒进,前方的一切未知:水草、树木、飞禽、野兽。人。远处那个身影,内心的期盼必是异性,擦身而过,男人,女人。在路上,我们需要荷尔蒙。月亮湖,腾格里沙漠中的一个水泡子,一个海子。是个景点。门票很贵,我们掏钱了。三桥驱动越野大卡,沙山冲浪,我们置身于荷尔蒙的顶峰。晚上我们没走,离开月亮湖后,照准沙漠深处的一点亮径直开去。敲开蒙古包的门,我们十个人,在牛毛毯上吃了一夜喝了一夜唱了一夜。
6日。赶到银川,吃羊肉喝烧酒,逛西部影城、大夏国都。下午上路。这天是中秋,晚上赶到陕西靖边县城,吃烤肉喝啤酒,然后睡了全程唯一的一次宾馆。
7日凌晨4点上路,到延安天还不亮,没停,中午1点返回西安,吃饭。结帐。这趟,每人花去1250元,余几百元,大家说下周末再聚,把余款花掉。

路书应该是准确的,包括饭馆的名字、借宿家主人的姓名、他们的通讯情况、每段的路况,这样,信息才全面,后面的驴友就会更方便。可我的路书做不到这个。一方面我记性不好,人懒,不太爱动笔记。另一方面,从18岁起,我几乎一辈子在路上,久之,反而觉得没必要,一切随缘,走哪算哪。所以,在我心目中,那份路书永远会是概略的,但它指给我方向,却是无比清晰和精准的,直至我的雄性荷尔蒙像弱水一样,消失在生命尽头的沙海深处。
2009年4月17日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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